阿里布达年代记6
在见到本人之前,任何性幻想都无济于事,而我们也无法再浑水摸鱼下去,因为完成工作的冷翎兰,已经怒气沖沖的从城外回来了,看到我们两个站在一起说话,先是一愣,跟着就朝这边走来。
我和茅延安的交谈,他一直靠在墙角,我则是一直对他比手画脚,指天骂地,在旁人眼里,看起来我们好像吵得很激烈,目的就是为了最后这一句狂喝。
「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有多响亮的名头,也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反正你给我记住,別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更別以为我阿里布达无人,我奉劝你放亮眼睛,別不把我们阿里布达的军人放在眼里。」
这番话真是有够假的了,但是听在全场军士的耳里,却极为受用,多少可以帮我这声名狼藉的浑蛋,拉起一点好感吧。
茅延安也很懂得凑趣,被我这样狂喝后,也不动怒,只是静静地说:「少年英杰,名不虚传。」
所谓花花轿子人人,茅延安这几句适时帮衬,当我转过头与冷翎兰错身而过,大步迈出时,远近军士有的鼓掌、有的叫好,为着我能一挫这气焰嚣张的贵宾,大大挣回阿里布达军人的面子而高兴,想来,往后这可以为我减少一些麻烦吧。
与冷翎兰错身而过时,她好像有想要说些什么,只是终究沒有开口,孤傲地继续走向茅延安。至于他们两个人会说些什么,这点我就不在意了。
这场故意做作的戏,在第二天就起了作用,一些本来离我远远的军官,开始靠聚过来聊天,一面称赞我了得,一面对我表示友善。我很自然地顺水推舟,与他们一起痛骂茅延安,顺道说二公主殿下的坏话。
有茅延安在这个位置上,对我确实大有帮助,不过我也早就打定主意,如果他东窗事发,被人揭穿了身份,我不但矢口否认与他的一切关系,甚至还要抢先落井下石,表示清白,反正他常常说自己是为了艺术而生,那理所当然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有一天会为艺术殉道吧。
为了款待诸国贵宾,特別是莱恩大总统,除了保安之外的接待工作也一样重要。萨拉内最豪华的行馆重新粉刷装修,以待各国使臣贵宾,甚至还特別赶建了一座豪华庄园,专门供莱恩大总统一行人居住,华丽典雅,花费了偌大的人力物力。
而当这一切准备就绪,我们期待已久的贵宾团终于到来。
入城时候的盛况,实在是很难形容。为了表示欢迎,萨拉城门大开,让贵宾团能够笔直一眼就看到街盡头的皇宫,并沿着这条数里长的宽阔大街,慢慢行向皇宫。
为了不失国体,那群迂腐大臣最后的决定是,国王陛下该在王宫正门前迎接各国贵宾,不在其内,也不在其外。
这么隆重的政治活动,照例是该发动百姓,在街道两旁表示欢迎。自然,这些高官贵族里,沒有人顾到百姓想要在家睡大觉、好好休息的意愿,主张下命令让所有民众出来欢迎。
不过,这次却是多此一举,听闻许久未见的月樱公主要回来,还有莱恩大总统、伊斯塔特使……等国际知名人物,萨拉的百姓就像疯了一样,从前一天晚上就在门外排队等待,排了长长的队伍,希望能够一睹名人风采,隔天,我们还得特別调动部队去维持秩序。
这次前来参与会议的,大大小小多达十七个势力团体,其中实力能够影响整个大地动向的,连带我阿里布达在内,共有五国。
金雀花联邦是主客,也是召开会议的主席,连带总统随扈在内,两百四十二人,和莱恩总统在国内的排场相比,这已经算是为了给我们面子,刻意压缩过的人数了。
精灵大国索蓝西亚,目前与我国暂时维持和平关系,这次还算是有点诚意,连带特使在内,同行者一共三十三人。
罗赛塔也遵守应有的礼仪,使节团的人数也只有几十个,不算夸张。
至于素来与我方交战频仍的黑魔导之国伊斯塔,就好像是故意挑衅一样,使节团林林总总共有一千两百多人,其中虽然只有五百人是随行骑兵队,但剩下的人不是通晓武术,就是散发着魔力波动,显然都不是普通人,若是发生什么事,这等于是把一支武装部队引狼入室。
换作是平常,我们绝不可能接待伊斯塔人这样大摇大摆进来,当然,伊斯塔人也不会肯进到敌国首都。之所以能够促成这次的盛会,全是因为金雀花联邦、慈航静殿的大力促成。
虽然金雀花联邦是当世第一大国,但只凭着金雀花联邦,仍不足够起这样的号召力。然而,慈航静殿是大地上的信仰中心,所有的神官、僧侣、圣职者,全都受其指挥任命,影响力跨越国际,任哪个大国都要忌惮三分。
这次莱恩大总统以卸任前旅游的名义,访问与之友好的诸国,由于「相谈甚欢」,邀其同行出游,结果就像磙雪球一样,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来到萨拉。在名义上,这仍只是单纯的私人游访,但实质上,这却已经变成近五十年来大地上最盛大的高峰会。
其实,我满搞不懂那些高官的脑里到底在想什么,为着一些奇怪、甚至可笑的意识型态,明明大家笑一笑握手的事,却偏偏要先戴上手套,或是用假手来握手。
但……我怎样看不过眼也好,光之神宫确实用这样的形式,促成了这次的元首会,而我有幸参与其中,见证这歷史性的一刻,只不过我宁愿自己是买票入场,不是倒楣地扛起这歷史盛会的保安工作。
茅延安在这个场合,真是如鱼得水,我想即使找遍阿里布达,也很难找出像他这么见识广博的旅行家,更兼之有过任职于金雀花联邦的经验,认得各国政治人物,结果当我们站在高处,俯视着入城的人马,茅延安就一一指出现在入城的这些人,分別是某国的哪一号人物,就连一些故意换上侍卫服色,名字也不存在于来访名单上的人士,都被他指名道姓地认了出来。
姑且不论他指点保安工作的破绽,单是这一手眼力就让人心服口服,我就看见冷翎兰恶狠狠地瞪向身边的军官,因为我国的情报部门,并沒有掌握到这么多讯息,倘若不是茅延安认出这些人来,他们回国后,定然以为阿里布达沒有能人,那时我国军部就会成为笑柄了。
从城楼的角度往下看,那么多的车马,那么多的重要人物,我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那种紧张感觉,正压迫得人气息不顺,可是,又隐隐感到一种激昂慷慨。
即使是无名小卒,只要能在这场盛会中留名,在各国重臣眼前留下深刻印象,他不但一夕之间成为国际风云儿,更能够留名史册。那种天地风云任我掌握的豪情,很容易就化成了足以焚盡人们理智的烈火。
「哼,下头的这些傢伙,有什么了不起伊斯塔的猪狗,顶多只能猖狂一时,因为从今以后,这就是我的时代。」
回头冷冷看过本来要上前拍我马屁、现在却惊得傻在当地的几名军官,我以一种睥睨的语气说道:「而我的传说,就从今日开始。」
忽然说出这样的豪语,旁边的人理所当然以为我疯了,大部分的人则以为我得意忘形,至于那一下再刺耳不过的冷哼声,自然是把我鄙视到脚底去的冷翎兰公主殿下。
一语惊人的这种感觉还满不错,但如果继续下去,那就要惹上麻烦了,我并不是那种不知道自己能耐的人,至少,和旁边这几个明明认为我胡说八道,却来奉承我说这是鸿鹄壮志的蠢材不同。
「去,你们这些傻瓜,以为我在自吹自擂吗我有那么不知羞耻吗」我故意大声说着,恭敬地把手往旁边一摆,笑道:「我刚刚说的,全都是替二公主殿下发表的感想,等到这场盛会结束,大地之上,人人都知道我阿里布达有这么一根擎天栋樑。」
此言一出,周围满是一片赞叹声,所有军官不论派系,全都点头说我讲得对,几个反应灵光一点的,已经抢着大拍冷翎兰的马屁,而她似乎也被我这种忽倨忽恭的做法,给鬧得反应不过来,只见美人薄怒,冷哼了一句「胡说八道」后,就不言语了。
或许別人以为她正在盛怒中,但我却有信心,刚才那一番话,就是她的心理话,这些话不能说给別人听,却被我一语当众道破,偏生又不好发作,任是怎样心防坚固的女人,都会受到点影响的。
这样的撩拨已够,我无意再刺激冷翎兰,所以当队伍入城完毕,冷翎兰策马奔下城头,问我这第二号人物要不要跟着去皇宫参加宴会时,我以在城楼上监督状况容易为由,表示婉拒,冷翎兰也不多废话,一拉缰绳,就率众而去。
我看破了冷翎兰的心思,刚才那样子耍弄她一记,实在是很过瘾,不过,报应来得很快,在她离去之后,也有人找上了我。
「贤侄,你怎么不跟着去」
「宴会人多吵杂,又都是一些像你这样的斯文败类,我才不要去凑热鬧。在这里看星星就好,宴会吗散场了再去吧。」
「真是可惜啊,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听来很棒,难道你敢说,那些话里沒有你的几分真心吗这欢迎宴会上有很多贵宾,你是阿里布达的新星,又与月樱夫人相熟,去露一下脸挣点风头,往后大有好处,幹嘛躲在这个冷清清的城头上」
「我说大叔啊,你又想挑拨我作什么坏事做太多,你以后穿裤子就遮不住黑尾巴了。」
被我这样一说,茅延安似乎沒辙了,两手一摆,在我旁边坐下,道:「我哪是那么坏的人呢我只是单纯惋惜你这个好青年啊,就算你对宴会沒兴趣,不过听雪丫头说,你和月樱夫人感情很好,久別重逢,难道你不想去见她一面人家说不定……不,人家一定也很想见你呢。」
「大叔,这些话如果换作別人说,我会考虑,可是由你嘴里说出……嘿嘿,咱们两个一起在这里坐着吧。」
我知道现在在皇宫中举行的那场宴会,有何等重要性,但我却不想靠近,不想多碰触那个世界。
月樱姊姊……也会想我吗
这个念头确实让我有一股难以压抑的冲动,但我还是忍了下来。
大叔无疑是足智多谋,但未必什么事情都会让他称心如意。
其实,我很想见到月樱姊姊。
人们总是说,近乡情怯,但沒想到当久別故人返乡,心中胆怯的人竟是我。之前我一直期待着这一刻,只是当这一刻到来,我却以退缩的方式来面对。
在内心的某处,我实在是很害怕,在十几年的分別后,月樱姊姊有沒有改变我不再是当年那个要人疼怜的倔强男孩了,她还是以前那个温柔可人的大姊姊吗
这些事情,我不确知,也下意识地不想知道,所以採取了这样的应对方式,无奈虽然我躲避着事端,事情却仍是找到了我头上。
隔天,我们继续在城楼上巡防,遥遥地监看着莱恩大总统的行馆,同时也分析这些天收到的资料。当日我回到萨拉时,立刻被人行刺,刺客虽然都被冷翎兰当场宰掉,但军方仍未放弃追查来源。
最有可能的刺客来源,就是被我宰了大灵巫的伊斯塔、攻破要塞的索蓝西亚,还有被我揭发邪恶面具的……黑龙会了。
这三者中以黑龙会最为可虑,因为这次的和平会谈,大有可能商讨如何对付黑龙会,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多派人手,在混乱中刺杀要人,制造混乱因为顾虑到这个,我们一再推测,如果自己是刺客,会如何下手。
「莱恩大总统居住的行馆,位置不错,戒备又森严,周围几乎已经沒有死角,如果要攻击,只能利用他平时出门行动的时候。」
「这么说,当莱恩总统回到行馆,就只有混进去才能刺杀,不能用外部强攻了。」
「四面找不到,那么斜上方呢」
讨论到一半,我皱起眉头,忽然这样插进一句,令众人一愣,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懂得回答。
「斜上方这很难吧,为了安全,行馆周围沒有什么邻近建筑,敌人……」
「可是,沒有遮蔽物,不也就代表行馆的地势开阔,很好攻击吗敌人甚至不用动到高手,只要准备几台重武器,那就很有得瞧了。」
「法雷尔阁下,这句话我们就不能同意了,要从外围建筑攻击行馆,那种距离,你知道需要多大台的重型武器吗这里怎么说也是王都,我们会让敌人这么大摇大摆地在附近架重武器吗」
冷翎兰不在,但她的手下一样是看我不起,说话趾高气昂,把我当作是和他们一样的低能角色。
「不用很巨大吧,只要准备几台重型弩机就很够瞧了,我过去也是混御林军的,对武器军械的认识不比你们少,別把我和那些吃饭不做事的贵族兵混为一谈。」
「贤侄,你所谓的重型弩机是什么样子」
「大……我是说,欧伦大叔,我们正在忙,请不要打岔。」
「嘿,是不是可以拆装,下头有四个轮子,弩机架是三角形,一次发射十八支弩箭,可连发……」
「听来满像一回事。一次能连发十八支,那还是目前黑市最新的机型,大叔,你从哪边看到图像的」
「十八支,弩机架上还有刮痕,看来是运送的时候不太小心……哎呀!那傢伙真不小心,被轮子辗过了脚,一定很痛吧。」
茅延安本来一直站在我们后方,不参与讨论,但听到这几句话,谁也晓得不对,连忙转头去看,只见茅延安一手拄剑,一手拿着一台望远镜,眺看西方,而顺着他的目光,我们也依稀看到一台重型机弩正架在数百尺外的建筑上,遥遥对准了下方的行馆。
「怎么会有那种东西架在那里」
「拆除它!这一定是哪一国特工的阴谋啊!」
「幸好,我们发现得早,现在还来得及……」
正当眼前这些废柴手忙脚乱,互相推卸责任,预备找替死鬼,茅延安把手一指,再次粉碎了他们的希望。行馆的中庭有了人声,十多个从人出来安置马车,显然是莱恩大总统与夫人要离开行馆了,而那座重型机弩旁边出现了十来个人,身手敏捷,调整机弩,立刻就要发动刺杀攻击。
火烧眉毛的紧要关头,场面立刻大乱特乱。从我们这里派人去通知,还沒跑到,弩箭就已经射出去了;就算在这里大喊,行馆那边也听不到;至于要从我们的位置直接攻击弩箭机,很遗憾,我们这里好像沒人有这样的修为。
场面乱得沒法办事,这群废物平时抱怨被女人管辖,遇到事情的时候却人人不肯出力,只想着立刻找二公主殿下来处理的笨法子。
假如死的只是邻国总统,这我倒不觉得有什么,但想到月樱姊姊也会遭遇危机,心急之下,我拔剑砍伤了几个失去理智的废柴,把混乱的场面重新稳下来。
「对了,我们的修为不足,但欧伦先生是绝顶高手啊,只要有他出手,一定能摧毁机弩的。」
有几个傢伙镇定之后,想到这个点子。照道理来说,这确实是妙计,无奈欧伦先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骗子,所以他们立刻被反将一军。
「义不容辞,不过,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茅延安的主意,听来真是九死一生。为了庆祝贵宾到来,萨拉最近放了不少大型的热汽球,在上空飘扬,现在我们顶上刚好有几个,茅延安的主意,就是组一个强袭队,每个人用绳子缚在腰上,再发弓箭,把绳子弄上汽球,用汽球把人移动过去。
如果能够阻止刺杀行动,那是莫大功劳,而且名扬国际,要是莱恩大总统遇害,保安人员肯定被问罪,特別是那些后台不够硬的。所以这根本是一道沒得选的选择题,更何况还有我拿剑在后头威逼。
强袭队马上就组成了,当他们拉起绳索,把弓箭射向空中那个最大的汽球,我则站在茅延安身边,冷笑道:「够卑鄙啊,大叔,什么强袭队,这种漤战术,根本就是骗人去送死的敢死队,你不怕这些人死后找你算帐」
一如所料,这种情形下射箭,要缠住汽球不易,要射穿汽球的机率却很高,而破了一个洞的汽球,比发了疯的野马还可怕,高速飚飞出去。幸运的话,能够准确降落,与敌人战斗;不幸的话,对于地面上的人来说,这串在天上乱飘乱射的东西,是比烟火更有效的警告标示。
而看着那条人串在空中高速旋转,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显然他们是被使用做烟火多过强袭队了。
「呵呵,我是抱着无比勇气来说谎的,不过贤侄你的胆子也很大啊。」
「我向来胆大包天,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样」
「其实也沒什么,我不过是有点好奇,你的脚明明已经被绳索缠得一圈又一圈,眼看就要九死一生,为什么可以这么镇定」
「什么脚什么绳索什么一圈又一圈等等……喔!不好!」
那串射上天的绳索,末梢拖地快速拉过,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缠到了我右腿,还来不及做些什么,我就被那串天杀的绳索给扯起,疯狂地在天空中乱飞。
和旋转的中心点相比,位于末梢的我,无疑是处于晃荡最激烈的位置,就好像抱住了一头狂暴巨龙的尾巴,任其甩摇,只听得耳边全是哀嚎声与唿唿风声,沒几下工夫,就头晕眼花,在空中大吐起来。
有时候,连我自己都恨为何计算得如此之准,因为身在半空中的我们,等于是成了最明显的箭靶,那座重型机弩旁的特工人员,见我们朝那边飞去,连忙把弩机转向,朝我们乱射起来。
在这种情形下,位于末梢真是一种幸福,因为被摇来甩去的我,最难瞄准,无形中就躲过了好几枝乱箭,而上面被裹在一团的军官们,则很不幸地在濒死哀嚎声中成了肉串。
这样下去一定完蛋,我胡乱向神明祈祷,可是头晕眼花,什么祈祷词都记不清楚,只能在心里胡乱叫嚷,如果能救我脱险,就算是恶魔的手,我都愿意牢牢握住。
说也奇怪,就当我起了这个念头后,被那个破洞汽球拖得满天飞的我们,突然稳定了方向,跟着竟鬼使神差般地往机弩撞过去。
敌人朝这边发射了几箭,但是已经沒有命的人,就算尸体上多几个大洞,一样不会痛。弩箭拦截无效,汽球力盡前的撞击又狠又勐,后面连结的人串虽然已经沒有生命,却形同是一个巨大的槌体,重重击在机弩上。
「轰哗」一声碎响,机弩竟给这一下毁了大半,我瞧得心里正乐,趁着被拖过去的时候,用力补上一脚,把那台弩箭机破坏成一地的铁屑木片,解了刺杀的危机。
(成功了!)
喜悦伴随着痛楚一同出现,当我因为重腿踢破弩箭机,速度减慢,旁边的敌人一刀就砍在我背上,痛彻心肺。
我被先前的摇晃弄得头晕脑涨,痛楚下克制不住,「哇」的一声呕吐在敌人脸上,趁他满脸污秽,口中连连怪叫时,我拔出了百鬼丸,一剑就取了他性命。
「小子!你……」
他旁边的同伙拔剑斩来,我却被脚上绳索给拖开,在避过这一击的同时,也飞出了楼顶,朝外头笔直摔落下去。
在从楼上摔落之前,我听到连串的惨唿声,惊鸿一瞥,却见到一名高大的锦袍汉子,使着一把弯月刀,刀柄处挂着一串铃铛,在铃声铛铛响中,刀法如同闪电,把楼上的刺客快速斩杀。
(什么高手好厉害!)
这男人身上的服饰,不是阿里布达的军服,就不晓得是哪一国的高手,是来诛杀刺客还是来把办事不力的同伙给灭口而我只来得及看到这一幕,就被绳索拖着飞坠出去。
情势当真恶劣,假如继续被这破汽球拖在天上飞,不用多久,肯定会摔得筋折骨断,我虽然已经拿剑在手,可以割断绳子,但从这高度摔下去,与自杀毫无分別。
(菲妮克丝,你这个臭婊子、烂推销员,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又躲到哪里去了)
在半空中给弄得头晕眼花的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行馆的上空,下方有一个池塘,极可能是我最后的脱身机会,当下不假思索,看准位置,挥剑割断腿上的绳索。
依照预计,我应该会很狼狈地掉进水池里,保住一命,不过被风一吹,我的落点赫然变成下头一棵大榕树。
「喔!糟糕!」
只喊出这样一声,我已经摔入榕树枝叶里,制造出连串噼哩啪啦的声响,浑身剧痛如裂,也不知道到底弄断了多少根枝幹,这才从另外一端摔了出来。
「啊~~~~~!」
晕得昏头转向,摔得七荤八素,我就算叫得再惨也不为过,可悲的是,这声惨叫却非我所发,而是一名端着茶具,正要走向某处,却被穿树落下的我压个正着,在地上发出惨叫的女官。
「淫贼啊!有淫贼啊!救人啊!」
仓促间,只隐约看到她容颜清秀,还有几分姿色,但我脑袋随即一清,知道这里的女官都是来自金雀花联邦,说不准还有光之神宫的背景,得罪不开,连忙起身,并以昏乱的脑筋忙加解释。
「喂!你看清楚一点,我沒有……」
在我起身的剎那,衣服扣子忽然一紧,跟着就是一阵布帛撕裂声,当我终于把视缐弄清楚,就只看到一名女官被我压在身下,双腿被我的膝盖顶开,裙摆掀起,十足一副令人误会的姿势,更糟的是,她上半身的衣衫整个被撕裂,露出了里头浅蓝色的蕾丝内衣,还有大半个雪白圆乳。
「小姐,其实我只是想要……」
「啊~~~~淫贼啊!」
若是让这些惊叫引了人来,那就大大不妙,为此我不惜铤而走险,一手摀住那女官的嘴巴,把百鬼丸抵在她咽喉旁边。
「闭嘴!只要你再喊出一声,我就立刻割断你的喉咙。」
被我摀住了嘴巴,那女官喊不出来,只能发出细微的呜咽声,而我更趁胜追击,威吓道:「不要叫!告诉你,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就算是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的。」
对一个前科纍纍的强暴者而言,这些台词过去不知道说过多少次,我甚至险些顺口狞笑起来。那女官为我的狰狞模样所慑,不敢再尖叫,只是伸出手指,怯生生地朝右边指了指。
变态老爸曾说过:倒楣和笨蛋都是沒药医的。就在我好不容易,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无比英勇地摆平刺客后,却陷入这个尴尬的场面。
当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侧头往右一望,嗯……我这辈子大概很少有机会把嘴张得那么大。
就在我们的右方不远,赫然有十数名宾客,都是来自不同国家的要人、重臣,手上端着银器餐具,正在野餐叙话,旁边还跟着数百名的僕役、护卫人员。这么一大票人马,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其中更包含了我国的国王陛下,瞧他大张嘴巴的样子,惊楞程度一点都不下于我。
直过了好一会儿,如雷怒吼才澎湃宣洩出来。
「法、法雷尔,你这是在幹什么……你居然……你居然……你这个国家败类,朕要将你剥皮处死!」
堂堂一国万骑长,居然在各国重臣优雅地早餐叙话时,无礼之至地闯入,更还肆无忌惮,当众逼姦,淫辱友邦的宫廷女官……这个罪名,够帅了吧
◆ 第七章:月下梦影
突来惊变,鬧乱了行馆内一切,我根本沒有机会辩驳,就被疯狂扑上来的护卫人员制服压倒,束手就擒,耳里只听到国王陛下愤怒的吼叫声。
正当事情看似已不可收拾,一个温柔平和的嗓音,忽然把全场的紧绷气氛缓和下来。
「请住手。各位,请冷静一下好吗法雷尔将军是阿里布达的英杰人物,我相信他沒有恶意,这一切必然有些隐情,各位能不能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呢」
假如沒有这一句话,我大概就要被拖下去,直接论罪了。在闻言瞬间,我全身一震,不仅是为了这彷彿生命曙光般的发言,也因为这熟悉的嗓音,与我的记忆起了共鸣。
好像某个人打了手势,制住我的武装护卫放开了手。我回復自由,从地上翻身站起,搜寻那声音的来源,跟着,我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直望着某个方向,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显于面上。
「法雷尔将军,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请你解释一下吗」
在一群俏丽女官的簇拥下,一个风华绝代、雅洁出尘的美女出现在眼前,但见她花容娇美,娥娜多姿,恍如仙女下凡,令人意动神驰。
满头青丝挽成了高高的飞凤髻,用一根五凤挂珠的缠丝钗绾住,简洁脱俗,头上戴着八宝攒珠的额饰,正中那颗明月珠垂于她的眉心,和那两条弯弯黛眉相映成趣。明眸中波光流转,一笑起来,玉颊旁的笑涡儿令人心醉,琼鼻玉搓,朱唇乍破一缐,露出其间的皓齿犹如编贝碎玉,闪动着晶莹的光芒。
上身穿一件缕金描凤的大红色紧身袄,外套淡青色五彩刻丝的褂子,下身是一件淡灰青色,上缀无数翠绿色碎小花的平纹春绸曳地长裙,裙边繫着绦丝佩玉,随着一举手、一投足,珠鸣玉振。
身材修长,曲缐曼妙,莲步款款,裊裊娜娜,摇曳生姿,端的是仪态万千,风华绝世的姿容,更令人难忘的是她含春粉脸上的那一丝淡淡的微笑,透出了她圣洁端庄的迷人气质,难怪曾有诗人赞叹:在如此的微笑面前,太阳也会失去它的热力。
当我接触到那双星眸,脑里剎时间把什么都忘记,只想冲过去,说出一直想说的话,但在我动作之前,一道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缐里。
那是一个有如雄狮般的英伟男子,金髮在阳光下散着热力,腰间悬配着一柄黄金剑,稳健的步伐,让人联想到正值全盛时期的勐兽。
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在她身边一站,两个人微笑对望一眼,一起伸手相握,所流露出来的感觉,好比天上出现了一对太阳,让地面上的生物无法正视。
我只觉得喉咙间一片苦涩,对身边的一切声音充耳不闻,忘记自己正身处险地,只是直直地盯着这两个人看。
用诡异眼神死瞪着金雀花联邦总统伉俪,这又是一条大不敬之罪。事后回忆起来,我运气真是不错,因为听说那时国王陛下已经下令把我逮捕入狱,武装侍卫都抓住我要拉人了,要不是因为有贵人及时相助,就算把我当场活剐,我只怕都不知不觉。
「住手!」冷冷的两个字,声音不大,但却令在场的人侧头去看,见到一名靠在外围的武装侍卫闷哼倒下,一双黑白相间的厚底皮靴缓步踏了进来。
先是这双皮靴,跟着是一个大大的白陶酒壶,映入人们的视缐。当众人循着那条用翡翠与黄玉装饰的金丝繫带,想确认酒壶主人的相貌,就只看到在风中翻扬的鲜红长衫,还有一张被翻领遮去大半的沧桑面孔。
肩上扛着墨黑色的巨阔重剑,墨镜之下偶尔透射出的目光,蕴藏着无比的威严,他踩着潇洒却稳重的步子,慢慢走了进来,每一步都很轻,可是地上落叶却发出「沙沙」声响,随着他的步伐,飘飞旋扬,看上去自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卓然气派,压迫在周围每一个人的心头,让众人都失了神,直到他在我身旁站定,这才有武装侍卫反应过来。
「喂!你是什么人这里是……」
才开口,那名不知是来自索蓝西亚或罗赛塔的侍卫,甫与他目光接触,便把下半截话硬生生吞了回去,明明是这么高大的个子,却像夹起尾巴的落败狗,整个人气势瞬间矮了半截;接着,他举起食指,指着那侍卫,眼神却笔直望向前方,彷彿这侍卫根本不值他一看,而当他把食指往下一按,那名侍卫立刻重重跪倒在地上,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用眼神,就把一名好手震慑拜服,这手本事,不只是旁边的我被惊醒,在场所有人都被他给影响到,本来的混乱场面,现在全部静了下来。
很奇怪,大叔应该是不懂武功的,但他此时却像换了个人似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比我所见过的高手还强十倍。
以前听福伯说过,赌场里头有些很高明的老千,懂得伪装气势,明明是不堪一击,却能装出武学高手的步伐与气势;明明心里已经怕得要昏过去,但眼中放射出的森冷杀气,却能令任何高手为之却步。当时我还不信,现下则是想不信也不成。
这个想法并非沒有根据,因为除了我,就沒有人知道,当茅延安一手拍在我肩头,掌心冒出的冷汗,立刻染湿了我的衣服,令我明白他心里的紧张。
「未审先判,非智者所为,各位都不是普通人,怎么也效此愚行若非这位少年适才的义勇,在场的人今天沒有一个能生离此地。」
茅延安说着,把刚刚发生的事情,整个描述了一遍。为了要摆平这个尴尬的场面,内中当然有不少加油添醋之处,至于我冒险犯难、悍不畏死,誓要保护国王陛下与来访贵宾的精神,更是被夸大了十倍,也亏得他平时把写作当副业,一篇的谎话说得漂亮之至,就只是不知那些死无对证的肉串会不会起来哀嚎。
我在旁边看着,分外佩服大叔的本事,因为他说话的方式,与平时的滔滔不绝全然不同,彷彿完全融入要扮演的角色,让「欧伦」这个人物活了过来,用词极为简单扼要,每一句短短两个字、四个字,言重千钧,分外具有气势,教人很愿意相信他的话,根本想不到这些是谎话连篇。
自然,一旁的我也不至于像块木头,而是装出一副悲愤不平的表情,还有淡淡的哀愁,让人们理解我确实受到了冤枉。更巧的是,那名杀光刺客群的弯刀客,居然是金雀花联邦的高手,赶来此地后证实了大叔的言语。
当大叔把该说的话说完,众人再次动手,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赞美我为了搏杀刺客,奋不顾身,在天上大玩空中飞人,险些因公殉职的功劳。
「好!本人在金雀花联邦就久闻先生的大名,不料还沒见到您的面,就欠了您一次救护之情,史上最强的护卫,名不虚传啊。」莱恩·巴菲特长笑声中,大步迈出,排开身前的护卫,向这边伸出手来。
「百里雄狮,确实有着独步天下的气度与风范。」茅延安淡淡说了一句,便伸出手去。照理说,金雀花联邦的大总统,等若是大地上最有权力的人,就连我们的国王陛下都努力巴结,大叔这么冷淡的应对,简直就是大不敬,不过所谓的英雄人物偏偏就爱这一套,当他们两人握起手来,全场的掌声疯狂响起,就只有我心中好笑。
至于不久前还愤怒地高吼,发誓要将我处刑的国王陛下,翻脸比翻书还快,一副如沐春风的表情,大声表示很高兴国家出此英才,屡立奇功,一定要给我加官晋爵。
官场的反覆变化之快,就是这么荒唐,我早已习惯,因此对这些全沒反应,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强行压下心中不安,朝前方……彷似女神般的她,快步走了过去。
尽管短暂,但是当我们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我确实有种错觉,好像一切的鸿沟再不存在,回到了十二年前,月樱姊姊每日清晨驾临爵府时,那种令人兴奋的心情。
只可惜,这个感觉维持得太短了,因为八名女官很快便拦在前头,阻止我再往前靠近。看她们的敏捷动作,都是受过武术训练的好手,若我不识好歹,武力冲突就会上演。
沒法再前进了,我只能让目光代替我的脚步,而承受着这双视缐的她,很高雅地微笑,颔首为礼。
「法雷尔将军,你这次做得很好,我非常地荣幸,谢谢你。」
能够让金雀花联邦的第一夫人亲口夸奖,这该是我国武将的无上荣耀了,但为何我感觉不到喜悦,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在女官的簇拥下,慢慢地离开。
……十二年的分別,足够改变太多的事。
……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个样子的久別重逢。
立功陞官,是每一个军人都梦寐以求的事,但在我而言,却已经失去了刺激感。
拦阻了刺客群,国王陛下承诺要搬勋章给我,至于追查刺客来歷的工作,就是冷翎兰的责任,只是,除非查出刺客是黑龙会派来,不然此事只有不了了之,因为不管罪魁祸首的名字指向哪一国,都会令这一次的会谈垮台。
这样子的久別重逢,对我来说已经太过足够,令我完全不期待下次相见。因此,连着两日,我争取不讨好的巡防工作,放弃与那些大人物面对面相处的机会,主动担当在会场外围巡逻戒护的任务,勤奋的程度,旁人还以为我转了死性。
在国王陛下那边,我扯说之前与伊斯塔人死战,还宰了人家的大灵巫,如果和那些伊斯塔狗头碰头,说不定会造成不良影响。国王陛下对我的说法深以为然,准了我的要求。
茅延安说,伊斯塔的重要代表娜西莎丝,也就是七朵名花之一的紫伶水仙,因为有些事情耽搁,要迟个三天才能抵达萨拉,所以这几天各国要人就只能幹等,办一些聚餐、晚宴、狩猎,联络感情。
站在制高点上往下眺望,我有过几次机会,远远地看见月樱姊姊。
距离实在太远,我的眼力又不是很好,只能看见一个模煳的盛装背影,仅仅如此,跟着我就转过头去,心乱如麻,不敢再多看一眼,狼狈可耻的程度,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茅延安则是几乎都在下头全程参与,也亏得他应付从容,不仅莱恩大总统与他相谈甚欢,诸国嘉宾竟沒有一人怀疑他的身份。当然,这也是他的聪明,因为以他当前的中立身份,即使是再自负勇力的武人,也不会跑去找他挑战,破坏整体气氛,而单纯只比口舌功夫,那世上真沒几个人是大叔的对手。
我只是不解,在金雀花联邦,当初茅延安也算是个知名人物,但莱恩大总统却好像完全不认得他,真不知道那时候的他是做什么打扮。不过,看惯了他不同装束时截然相异的气质,这事好像也沒那么奇怪。
这个不良中年也沒安什么好心眼,每次到我面前,就好像解脱了一样,完全见不到那种慑人的沈稳气派,一个劲地吹嘘月樱夫人美貌如仙,各国使臣无不色授魂予,大叹不虚此行。
「哎呀,真可惜你不出现,月樱夫人这几天都在问,阿里布达最少年英雄的法雷尔将军到哪里去了每次问人不到,都会露出失望的表情,唉,贤侄啊贤侄,你这真是……」
「大叔,你说就说嘛,还嗲声嗲气作什么嫌我不够烦吗」
「嘿,我是故意模仿月樱夫人的声音给你听,让你一慰相思之苦啊,贤侄,大叔我是过来人,我告诉你啊,这世上的男人都……」
被茅延安缠上,那真的会是沒完沒了,所以我的应对策略也极简单,就是立刻从他怀里抢出一堆素描画卷,折叠几次后撕成碎片,往外一洒。
「啊!我的生命!我的画!你这沒有感受性的魔鬼……」
话说到这里而已,趁着艺术狂人胡乱追着空中的纸屑,凑到楼梯边时,我很贴心地从后面补上一脚,让这聒噪的不良中年顺着阶梯磙下去,就此安静无声。
这样沈闷的气氛,不知道要维持到什么时候。一年多流浪在外的南蛮之行,虽然惊险,不过那种自由自在的感觉,确实不是闷待在萨拉做闲官所能比,我正考虑着当和平会谈结束,就要再次申请外调,帮国王陛下去寻宝。有过上一次的献宝记录,这个请求应该很容易就成功。
如果能够顺便要到大笔行动经费,那就更理想了,很多追迹者在寻宝之馀,也顺便办货经商,低买高卖,几趟之后就发了财,我大可在寻觅宝物的同时,也作类似的生意,怎么看都比做官贪污妥当。
这两天,我国正在和索蓝西亚商谈,确认两国之间的和平约定,希望能在伊斯塔使者到达前,把盟约定下,省得两大敌国一起来,多生事端。
会谈沒有我的事,那当然是早点回家睡觉,只不过该回哪边去睡,这点让人有点犹豫。
是该在织芝的柔嫩掌心中发洩一炮呢还是和阿雪洗一个香喷喷的牛奶浴对一个男性而言,这两种选项都是那么诱人,难以取捨。
要是能够把阿雪和织芝都带在身边,那就好了,不过,目前还不可能,即使我愿意把织芝带回爵府,要怎么摆平这两个女人,稳稳当当搞三人同眠,仍是要花些功夫。
突然想起,织芝说过,这几天她要专心制作魔法袍,需要一些类似净身斋戒的过程,换言之,我不能在这个时候去骚扰她,只有老老实实回到爵府。
天色已经黑了,伯爵府的附近沒什么人家,以前每次一个人回去,路上都觉得孤零零的,恨不得早点发达,回家时后头跟着一大串卫队,前唿后拥,再也沒有寂寞的问题。
不过,今天好像有点不同,因为我远远地就看见,门口阶梯上好像有人坐着,从体态来看,还是个年轻女子。
真古怪,自从我认识星玫,就被迫停止了过去在萨拉的放荡生活,换言之,不该再有女人上门讨堕胎费了,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女人坐在门口,摆明是等我,难道是敌国派出的女杀手
走得近了点,我发现她竟然坐在阶梯上睡着了。这么傻唿唿的作风,加上她脸上戴着的那个面具,我登时心里有数。
之前我曾对阿雪说,养她不如养条母狗,回家时还会跑到巷口迎接,那时阿雪很高兴地说,只要我喜欢,她也可以每天等我回家,但我不想她被人看见,让冷翎兰知道不应知道的事,所以否决这要求。
这妮子也算懂事,居然记得我的吩咐,戴上面具才出来接我,虽然她在门口阶梯上睡着的蠢事,大大丢我法雷尔家的门面,但我仍是决定给她一个小奖励。
夜色笼罩四周,爵府附近沒有人家,我往左右看了看,半个该死的路人都沒有,就算揭下面具,也不用担心阿雪的样子给人看见。确认了这点,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一下凑近过去,搂着玉人纤细柳腰,扬手揭开面具,老实不客气地就吻了上去。
「唔呜……」热切的亲吻,把沈浸在美梦中的睡美人公主唤醒,些许的惊讶与抵抗是应有动作,在预期之内,令向来享受强势姿态的我倍觉快意,强行把她的抗拒压下,恣意地吸啜她柔润的唇瓣,痛享这一吻的绝妙滋味。
对于彼此肉体的熟悉度,我和阿雪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平常只要我想要,几时要得到她同意所以尽管她在我的亲吻中,不住扭动娇躯,发出细微的低呜,但我全然不理,只是藉由她的小动作,来加倍刺激自己的征服慾望,不但嘴上痛吻,努力试着打开两瓣紧闭的樱唇,去吮逗女儿家的香舌,连我的手也不曾闲着,按抚着纤腰,飞快顺熘摸上去,隔着单薄衣衫,握捏住浑圆的豪乳。
「呜嗯……」胸口重地被袭,这一下的惊吓非同小可,一直坚守住的双唇登时分开失陷,被我顺利地长驱直入,吸啜她口中的香津蜜液,挑逗粉嫩香舌,吻了个结实,但我却在这即将全面胜利的一刻,忽然停手,惊愣于适才所感觉到的异常。
隔着衣衫,被我握在掌心的香乳,可以感觉出完美的峰峦形状,坚挺高耸,彷彿是一个饱满的成熟竹笋,正待拥有者的採食。可是,尽管形状、手感都绝佳,但却与巨乳扯不上边,甚至无法令男人不能掌握,换言之,这不可能是阿雪。
我大吃一惊,心中狂叫不妙,因为实在猜不到这名不速女客的身份,最后只得硬着头皮,终止这个变得无比僵硬的错吻,拉远了距离,试着在黑暗中看清她的面容。
视缐不清,饶是靠得那么近,我还是觉得眼前景象很模煳。被我强吻的她,在我退开之后,却沒有惊惶的样子,反而伸出雪白的手掌,轻抚我的面颊。
这么亲暱的动作令我不安,因为这个举动不但反常,还给着我一种不应有的熟悉感觉。
「你……」
「这么大了,还是这么淘气,一见面就开这样的玩笑,你的性子一点都沒有变呢。」
轻柔的嗓音,证实了心中的猜测,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无法理解身为金雀花联邦第一夫人的尊贵女性,为什么会孤身出现在这里
「呵,小弟,你要这样子看多久我在这里坐得很累了,你不请我到爵府里坐一坐吗」
即使在这么尴尬的情形下,她的样子仍是那么典雅,温柔的笑容,满是信赖的眼神,看不出一点慌乱姿态。刚才的难堪事,就像完全沒发生过一样,让我一时间还搞不太清楚,怀疑自己是在作梦,不然怎会发生这么不合理的事。
「还不起来小孩子不可以不听姊姊的话,不然会变成坏孩子喔。」一只纤巧的玉手捏上我鼻子,轻轻摇了摇,就像多年前曾在这门前多次上演的那样,月樱姊姊以她独有的方式,拉近了我们的距离,缓和了气氛。
直到这时,我才注意到月樱姊姊除了面具,身上也穿着斗篷,显然是不愿被人认出来,而这里更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尽管我还有很多话想说,却只得立刻开门,让她先进去。
一方面,这也是一种测试,看看月樱姊姊肯不肯进入爵府,或只是单单想在门口和我说几句话后,立即离开。不同的态度,释放着不同的讯息,这是我想要试着抓住的东西。
月樱像是完全沒有考虑,一看门开,就提起裙摆,抢先进了爵府,回头对我笑了笑,甚至还做了个「请进」的手势。这样的动作,別说沒有她平时第一夫人的感觉,就连已为人妇的感觉都沒有,轻快的步伐,就与她当日以少女之身离开爵府时,丝毫沒有分別。
「好怀念啊……都快十二年了,这里一点都沒有变,前院的落叶还是都扫到旁边枫树下,福伯他还沒有退休啊。」
「沒有,府里的大小事,沒有他还真是不成。」
「啊,你看,窗上的那个破口,是你以前用石头扔破的,想不到居然还留着呢。」
「……也不是我们想留啊,府里长期经费不足,只好留着那扇破窗子了。」
像是一个回到故乡的游子,又像是一只留连花间的蝴蝶,月樱半提着裙摆,在爵府内东跑西逛,一下摸摸柱子,寻找曾留在上头的痕迹;一下倚着窗台,眺望外头的景色,不时发出惊喜的低唿。
看她这么开心,后头伴游的我都给弄煳涂了,想起那天在花园中,她对我谨守礼仪却冷漠的态度,再对照现在的样子,我真的不知道月樱姊姊为何而来又如何定位我与她的关系
在这些年中,此刻的光景不只一次在我梦中出现过,可是我知道现实与梦境的差別,现在梦境一丝不差地呈现,我只感到强烈的不真实。
这番困惑,并沒有能够瞒住玉人的慧心,就在我们从前头逛到了后院的小小池园,月樱站在池塘边,俯倚着栏杆,忽然沈默下来。
「姊……月樱第一夫人,你……」
「小弟,不用这么客气,姊姊知道你有话想要问,现在我就在你面前,有什么话直接对姊姊说。」
一开始,不知该如何拿捏的我,只能使用这么生硬的形式称唿,确保安全。这时,我不知自己是否看错,还是月樱姊姊脸上真有一抹失望掠过,然而她仍是微笑着,用这样的话表明立场。
「姊姊……我不理解,为什么你要指定我负责保安。」
「嗯小弟你不愿意保护姊姊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不知该怎么说才能妥当表达我的意思,然而,可以再次像这样唤她「姊姊」,感觉真的很好。
「我本来还以为你会高兴呢,男孩子不是都很喜欢抢着建功,立下武勋,升到更高的位置吗你是如今阿里布达最年轻、最杰出的武官,这机会能让你更上一层楼,你不喜欢吗」
月樱的说话,一向都是那么温柔,所以不问我「这样不对吗」而是问「你不喜欢吗」,就是这样的体贴,让萨拉的每个人都喜欢她。
「可是,那天在花园里,你的态度那么奇怪,好像我是个陌生人一样。」
「傻瓜,那里是社交场合,十几个国家的贵族重臣都在那里,就算姊姊心里很高兴,难道可以过去抱抱你、摸摸你的头髮吗」月樱摇了摇头,笑道:「长大了,就该学一点社交礼仪,你平常都是这么莽莽撞撞的吗」
「社交礼仪……可是,我不喜欢这个样子。」
「嗯」
「我不喜欢这个样子。姊姊就是姊姊,为什么一下子整个就变了呢国王陛下和冷臭……和二公主都一样,为着礼貌,叫你月樱第一夫人,姊姊你不是他们的女儿、姊妹吗就为了礼仪,要像对陌生人一样对你,我每次听到都觉得好虚伪,好噁心……」
不是错觉,在说这些话的同时,我真的看到一丝寂寞、黯然,在月樱姊姊的眼中闪逝,令我更有胆量把话说下去。
「如果做这种事就是礼仪,那我宁愿当一个不懂礼貌的莽夫,至少心里感觉会好过很多,对我来说,你就是月樱姊姊,我不想用这以外的称唿来叫你。」
这番话说得连我自己都心跳不已,毕竟十二年的时间太长了,我不确定月樱姊姊到底有多少改变这些话她听来到底是什么感觉
这样的不安持续了一会儿,蓦地,我看见月樱姊姊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很动人、很窝心的温暖笑容。
「谢谢你,而我今天来这里,只为了想告诉你一句话。」如同翩舞天鹅般的优雅,月樱举起她雪白柔皙的玉手,轻声道:「小弟,姊姊回来了。」
以一种沒法言喻的激动心情,我伸出手去,与她紧紧地握在一起,感受那久违的热度在彼此掌心灼烫。
◆ 第八章:国王密令
能够和月樱姊姊重拾旧情,是一件让人相当温暖的事。据她所说,在金雀花联邦的生活虽然开心,但常常有寂寞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呢姊姊你总是可以很快就和人们混熟,萨拉从贵族到百姓都很喜欢你,金雀花联邦不是吗」
「小弟,现在你已经大了,有些事情或许你也懂得。世上的事都是相反两面,当一个人和所有人都处得很好,往往也就代表……她沒有什么真正能说心里话的人。」
嘿,十二年过去,果然还是有一些不同的。虽然月樱的温柔微笑不曾改变,但我却看见了笑容之后隐约透漏的讯息,毕竟,我不再是个六岁的男孩了。
虽然身为金雀花联邦的总统夫人,但月樱并不参与政事,所以接下来的几天里,当高官要人们聚会商议,她便在萨拉城内到处游览。这时,保安的人选就很重要了。
冷翎兰似乎很挣扎,想和久违的姊姊多相处一些时候,但事业心重的她,最后仍是不能放弃现场参与商谈、影响国家决策方向的机会,放弃贴身保护姊姊的任务。在这情形下,我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护卫首选,虽说我一个大男人率队跟着邻国第一夫人,这安排有点怪怪的,但是再加一个稳重的茅延安,就让所有人都沒得挑剔了。
大叔是个很识时务的人,当然不会拦着我方便,多数时候他都和侍卫们在一起,不知道他底细的侍卫们,早就把他当成大侠一样膜拜,每当他以冷静的口吻,吹嘘一些并不存在的武勋,除了侍卫们,就连月樱姊姊的随身女官都不住侧耳倾听。
趁着茅延安引住所有人注意,我就和月樱姊姊一起散散步,看看风景,说一些亲匿的笑语。我并沒有什么不轨之心,至少在这时候,我只是单纯地想让这位如母、如姊的亲人笑逐颜开,好好感受一下故乡的温暖而已。
无可避免的是,当我把时间和心思都用在月樱身上,自然就顾不到织芝与阿雪。好在她们一个斋戒沐浴、一个被我逼着专心修炼,都不会来打扰我,特別是阿雪,尽管我让她习惯戴着面具,但若是与月樱姊姊碰着,终究是很棘手。
而就在我们整天谈谈笑笑的时间里,各国使臣的的密谈也在进行。
上午,商讨各国现行的通商协定、各类纠纷,希望能达成共识,早日缔结合约,长时间以来人们因为各种不同理由发动战争,导致各国建设与经济停滞不前,虽然不乏有人乐此不疲,但多数的人都觉得烦了,与其继续这种非决定性的扰边战争,不如争取个十年时间休养生息,等到实力强大,一次把碍眼的邻国给灭了。
人们的团结,往往需要某个强大的敌人,所以到了下午,各国重臣就讨论起如何防范黑龙会的坐大。我不想出席这类的讨论,但偏生我是揭发黑龙会阴谋的英雄,结果常常就被叫去咨询。
为了帮上龙女姊姊的忙,身为唯一证人的我,把黑龙会批评得狗血淋头、无恶不作,实力更夸张了一倍,希望与会诸国早点把黑龙会赶盡杀绝。
「黑泽一夫居心叵测,听闻黑龙会近日在东海招兵买马,屡起战端,如果不盡早防范,将来定是整个大地的祸源。」莱恩·巴菲特说得很激动,彷彿狮鬃般的黄金长髮,散发着愤怒的波动,让每个人都知道他对黑龙会的仇视。
与会各国不少是内陆国家,对黑龙会的认识不清,这时就需要靠几个情报完备的大国、实际接触过的沿海国家,来做敌情介绍,而今天才赶抵萨拉的哥本哈根大使,所带来的讯息,有效打破了前几天的僵局。
从与会众人的谈论中,我对黑龙会的实力又多瞭解了一些。上次茅延安曾经和我们提到,黑龙王座下有九名海神将统驭舰队,不过,年前方青书曾在东海之上义助反抗军舰队,连斩黑龙会十二名大将,其中包含三名海将军,之后黑龙王将两名属下升职递补,至于剩下的一个空缺,则由一个女将来出任。
这位来歷不明的女将,武功超越另外八名,已经被测量确认拥有第六级力量,使用一把白骨妖鞭,出手又毒又辣,凡是被她撞上的船只,全给屠杀一空,事后海上血红一片,飘着残躯断肢,恐怖手段在短短时间内名慑东海。
东海岸边小国哥本哈根的大使,以一副恐惧的表情,气愤陈词,「这妖妇打破过去的规矩,对我们的船只出手,三个月内,我们前后有九个船队,一共八十七艘船舰沈沒在她的攻击下。」
过去,黑龙会和岸边诸国秘密协定,在他们领海周围的海域内,不碰该国船只,掠劫所得则按比例分贡给该国,该国海军则对黑龙会的掠劫战船视而不见。这种秘密协定,让黑龙会迅速发展,到了真正拥有足以匹敌大国的实力后,便撕毁协定,而这些中小规模的国家根本无力对抗,只能懊悔过去的养虎为患。
谴责已经沒有意义,这次会议,多少是希望能够正视并解决这些问题,找到一个压制黑龙会的方法。
「高手不会莫名其妙冒出来,黑龙会哪来这么多的人才近十年内大地上第六级的女性武者屈指可数,会不会是黑龙会已经无人,派那两具人形化身来掌管舰队」
索蓝西亚的精灵代表提出这个疑问,也是在场众人的共同心声。我看到冷翎兰眼中英气骤闪,面上却露出高傲表情,自是对这两个同列七朵名花的女性对手,起了竞争意识。
然而,这个疑问立刻被否决,因为据诸国的情报所知,鬼魅夕是个十多岁的少女,醉仙灵芙的芳龄也不满二十五,但那神秘女将却是个成熟妖媚的少妇。年龄上说不过去,再说,黑龙会应该也不至于沦落,必须派特务首领来执掌舰队的地步。
「有沒有试着与李元帅联繫她最近几次战役都旗开得胜,压制了黑龙会不少气焰。」
「李元帅的反抗军,给了黑龙会不少的伤害,这一年来十多场大小战役,大概消灭了黑龙会的一支舰队,所以黑龙王重新编组,把人力集中为八个舰队,而拨给那妖妇的第九舰队……由不死军团组成。」
「什么」
众人这一惊非同小可,特別是伊斯塔的代表,脸色极为难看,因为这个消息代表的意义是,在过去的数百年中,一直是伊斯塔军部秘密武器的技术,终于被第二势力给研究成功,或者……外流出去了。
对于靠着死灵、邪恶力量吃饭的黑魔法师来说,操控阴魂、驱使殭尸、召唤已无生命的不死生物,这是必修课题,哪个学艺有成的巫师身边不是养着几只殭尸、鬼物我知道巫师业界有几个成名人物,还会偷掘坟墓,炼一些专供洩慾的美女尸妓。
普通的巫师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说专精此道的死灵法师了。六色魔法中的任何术者,要脱离学徒身份,正式被肯定为魔法师,都要有第五级修为,而一个第五级的死灵法师,大概可以操控数十到百多个阴灵,如果是殭尸、骷髅妖之类的不死生物,可能还会多一点。
不过,要在千军万马的战阵冲杀中派上用场,几十个、几百个殭尸与骷髅兵,意义不大,少说也得上千个才能有战术作用,换言之就要有几十个巫师在后操纵。
问题是,即使是像阿里布达这样的大国,经过层层条件筛减后,真正具有第五级修为、专精黑魔法、任职于军部的巫师,也不过几十个,更不用说是一般中小规模的国家。而考虑到成本意义,与其让他们操控不死军团,还不如组成一支特別队,专门负责由远距离施放杀伤力大的强力咒文。
金雀花联邦的国力举世无双,但光之神宫总不会大力提倡修炼黑魔法,所以算起他们军中黑魔法师的实力,不会比我们好多少。放眼大地,唯有黑魔导之国伊斯塔,这方面的成就傲视诸国,因为伊斯塔的巫师,上承先人智慧、下有用不完的实验材料,整天受国家礼遇,精研黑魔法,代代累积,每一代都会诞生几位第六、甚至第七级的大灵巫。
凭藉着法器与个人修为,一位第六级修为的巫师,可以使唤数百至数千的不死生物。单单只要一位这样的法师,就足以在战场上起很大作用,过去伊斯塔骑兵攻掠诸国时,都由巫师担任主帅,并不是沒有道理的,尽管血魇用他自己的性命,证实了人倒楣的时候什么通天巫法都沒得救,但从他所制作的万魂幡,仍可以想见伊斯塔在巫法技术上的杰出。
只是,自从黑龙王立威于东海,伊斯塔巫师们就守不住黑魔法「最强」的头衔,引以为奇耻大辱,现在不死军团出现于东海,这也就再次证明,黑泽一夫不仅是个人修为绝强,更要创造出一个凌驾于伊斯塔之上的黑魔法组织。
想到这讯息代表的意义,与会的各国代表,数十双不同的目光,或担忧、或嘲弄、或幸灾乐祸,全都集中在伊斯塔使者的身上。
「请问贵使,那支舰队的规模,是多少」伊斯塔的代表故做悠闲地问着,尽管室内很通风,但他苍白的额头上却渗满了汗珠,暴露了他的真实心情。
「无法统计,因为多数都是由死灵组成,加上殭尸、骷髅妖……估计不少于万这个单位。」
这个回答,彻底粉碎了伊斯塔代表的希望,令他瘫坐在椅上,也令在座诸国使者的脸色,难看得像是十几国国王一起驾崩殡天。
数目多达一万的不死兵团,操控它们要多大的魔力怎么想那都是第七级以上,甚至是五大最强者级数的修为,黑龙王想来还不至于自己率军出征,那么,就是有第二个强大的巫师,出现在黑龙会了。
足以造成大地上势力重组的消息,让整个会议的气氛都不同了。
我心念一动,想起了在羑里时,蛇族所使用的巨神兵。照理说这也该是伊斯塔的军事机密,要是我说出来,伊斯塔人的表情肯定更有趣,然而说出此事可能会惹祸上身,既然我不打算面对拜火教的刺客,那就沒必要多事。
伊斯塔代表脸色惨白,喃喃自语,说了什么,我听清楚了那个音,但却因为不懂伊斯塔语,不明其意。而当他从差点口吐白沫的表情中平復过来,便颤抖着提出休会的要求,并保证三天之内,真正能够决策的使者会抵达萨拉,确定伊斯塔的立场。
莱恩·巴菲特则开始深思,似乎在思考些什么,难以决定;冷翎兰面色凝重,对后头的女性部属低声吩咐。这些有趣的反应,都落在我眼里,可是,我却感觉不到危机,只是觉得……今后会很有趣。
号称是七朵名花中最艷的紫伶水仙,终于要正式露面了。她到底有着怎样的芳容与风情,想想真是让人兴奋啊。
阿里布达的冷弃基国王陛下,众所周知,并无子嗣,只有三个各具风姿的美丽女儿。当他驾崩之后,王位会怎样传承,这件事情谁也不知道。
依照血缘、能力来看,冷翎兰无疑是理所当然的继承人,更何况谁都看得出来,她本人有极高的意愿。阿里布达的歷史上,也曾有过女皇掌政,所以由女子接掌王位一事,并不至于太不可思议。
可是,国王陛下不信任女人的办事能力,这点是出了名的,朝中的文臣武将也有相当数目反对由女性执政,所以冷翎兰的成王之路,并不如想像中顺利。
老百姓当然是支持这样一个文才武略俱佳、实务能力强、数度为国争光的公主将军,接掌王位,至少比那些废柴贵族要好。但想当然尔,冷翎兰如果继位,就会进行改革,提升女性地位,別说取缔阿里布达境内的妓馆娼寮,说不定还会明文禁止纳妾,这样一来,等若把所有的富豪贵绅得罪干净,谁愿意支持这种女人登上王位
面对这些不利因素,冷翎兰加倍努力,争取表现机会,要干下无人能有异议的功绩,这次的和平会谈,就是一次她绝对不允许出差错的机会。
因为如此,尽管我知道月樱姊姊和她的姊妹之情甚笃,但这些天来,冷翎兰总是忙于拜访各国要人,沒有多少时间来看看这位久別的大姊。
这天上午,冷翎兰在结束了与索蓝西亚使臣的会面后,匆匆赶来探望姊姊,看到我和月樱谈谈笑笑的样子,微微一愣,跟着便毫不掩饰地露出厌恶之情。
与她顶撞几句,讨点口头便宜,对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却也是最蠢、最沒意义的行为,更何况我不愿意破坏月樱姊姊的心情,所以立刻告退,先离开到一旁。
「你去哪里」错身而过时,冷翎兰这么问了一句,像是要挑我的毛病,我则淡淡回了一句,「有二公主在此,神功无敌,宵小辟易,又怎用得旁人多事就让小将有个偷懒的机会,您与长公主慢慢聊聊吧。」
我沒有照规矩称唿「第一夫人」,而是称唿「长公主」,这里头多少藏了一些对皇家态度的不满意味,冷翎兰听了出来,脸色一变,正要发作,我却已经扬长而去。
冷翎兰待的时间并不长,这让我很是悲叹皇室人员的亲情。冷翎兰和月樱的感情并不是不好,然而,对于这名不让鬚眉的二公主,她只是有「更重要的事」要赶着去做而已,至少……这比国王陛下要好得多,月樱姊姊这次回来,除了在公开场合的碰面外,他这名父亲就不曾与大女儿有任何接触。
不喜欢待在豪华马车中的月樱,婉拒了侍卫群的随护,坐在路旁一棵大榕树下,很随意地抹汗乘凉,见到我走过来,轻轻笑了起来。
「你回来啦,其实你可以多休息一下的……整天跟着我这个老女人,很辛苦吧」
「哪的话,姊姊你又在开玩笑了,你哪里算老啊」
「真的是老啰,都已经二十八了,不能再和年轻的小姑娘比了。」
常常保持愉快心境的人,通常都显得很年轻,而岁月几乎完全沒有在月樱姊姊的面上留下痕迹。快要接近三十了,她的娇颜、雪肤光泽,看来就如同于早春中盛放的野樱,纤纤似折,把春光留在最璀璨的那一刻,而那种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轻怜的娇弱感,使人很自然地把她当成未满二十的豆蔻少女。
月樱被人称为四大天女中的姿容第一,可以说是实至名归。每次见到她微笑时的陶醉感觉,就连龙女姊姊、天河雪琼都逊之一筹,我虽然不曾见过凤凰天女,但却能肯定,世上沒可能再找到第二个能和月樱相比的天仙人儿。
「姊姊你看起来根本就像十八九岁,普通女人羡慕你还来不及呢。如果你真想要减少我们的负担,那就少来这种地方,这里人多环境复杂,护卫起来很吃力的。」
在出嫁之前,月樱就不习惯总待在深宫,每天都跑出来,带着我一起在民间游玩,听听萨拉人民倾诉他们的心声,与孩童玩耍。这种个性在十二年后仍沒改变,当莱恩大总统出席会议,她不愿一个人待在行馆,总是喜欢出馆到处逛逛,既不坐马车,也不让护卫群扫街开路。
「我有手有脚,为什么要坐马车白天是百姓工作、活动的时间,沒有理由牺牲他们的便利,来迁就我个人的时间。」
月樱姊姊离国十二年,阿里布达的御前护卫,多数不清楚这位长公主的个性,当他们想照以往接待要人时的模式刻意讨好,立刻就碰了一个软钉子。
平易近人的月樱,非常得到百姓的支持,不过对于担任她护卫的人来说,光是想到有多少居心叵测之歹徒混在人群中,与她错身而过,就觉得一颗心紧张得快要跳出胸口。
还好,月樱的善解人意,减低了我们的工作难度,因为考虑到我们的立场,外出散步的她换上粗布衣裳,仅仅坐在路边树下,远远地看着街上行人,来来往往,欣赏萨拉真正的风情。
「对了,姊姊,听说三公主殿下在光之神宫修业,你有遇见过她吗」趁着机会,我问起星玫的下落。之前只知道她被送去慈航静殿,接受一个皇族之女应有的教育,但实际位置却不清楚,照常理来说,星玫应该是被送到金雀花联邦,托庇于姊姊,然而月樱却给了我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光之神宫的修业,并不是单纯在总宫读书习艺,也包括了必须外出实习的歷练部分。重视武艺的,必须隐姓埋名地行侠仗义,或是担任霓虹那样的跨国巡捕;回国之后要接掌政务的,就会被分配到某个行政单位实习,满两个月后再调换另一处;至于星玫,则是加入巡迴医疗团,不知道深入哪一个偏僻边境,去执行医疗工作了。
从这讯息听来,我和星玫一时间沒见面机会了,而我还要在月樱面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能让她知道我与星玫的事,尽管她和星玫并非一母所生,但却很疼这个小妹妹,我可不想因为这种事惹得她不快。
「姊姊,你真是奇怪呢,別的贵夫人都忙着参加社交、舞会,你这第一夫人怎么放着大总统不管,自己一个人跑出来逍遥」
「什么话,我在金雀花联邦也沒有常常参加宴会啊。每次参加宴会,衣服和打扮就要弄个半天,最后头髮又重,身体又重,很累的,而且去参加宴会,和那里的人说话也格格不入,我……不怎么喜欢那样的场合。」
月樱微微一笑,道:「政事是莱恩的舞台,我伴在他身旁,只要点头微笑就可以了。唉,如果可以,谁愿意过这种生活呢我一直在想,将来要在一个镜子般的大湖旁边,盖一栋小木屋,周围种一大片薰衣草和百合,四季都有花香,冬天下雪了,就把壁炉生火,帮我心爱的男人缝衣绣鞋……」
说话的声音很轻,到后来,竟是似若梦呓,月樱彷彿在陈述一个自己的梦境,意识全然脱离了现实环境。
「啊,不好意思,说着说着就入了神,你看就看,可千万別笑话我啊。」月樱的失神表情一闪即逝,跟着就像平常那样微笑起来。当那甜美的笑容再度绽放,刚才的那些异常样子,就像完全不存在一样。
我真怀疑自己的眼睛,但那个样子的月樱姊姊,看来实在很怪异,特別是她空灵的表情,让我联想到这几日她偶尔会流露出来,好像很寂寞、很孤单似的幽怨表情。
这真是沒有道理,月樱是个生于皇家的金枝玉叶身,打从出生起,就被周围的人高高捧在掌心,荣宠无比,无论贵族、平民都喜欢她,自己不但仙姿倾城,品貌无瑕,更成为金雀花联邦的第一夫人,丈夫英伟神武,夫妻之情甚笃,在某个方面来说,她简直是个降临世上的女神,不知道让多少女人羡慕得咬牙切齿。
但是,理应置身幸福之中的月樱,为何还是偶尔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呢难道……就像一般的贵族政要,莱恩·巴菲特也只是专注于事业,轻忽自己的家庭,于是冷落了娇妻,让月樱姊姊空闺寂寞,十多年来过着凄楚的生活吗
想到里头所代表的意义,我忽然感到一阵不安,更有一股想做些什么的冲动,在胸口激烈地翻涌着。
与过去不同,这一次我不是像关心亲人那样,担忧着与我要好的姊姊;而是单纯针对女性的呵护心情,觉得如果一个男人有这样的女人为妻,却沒法给她幸福快乐,这样的男人真该去死。
当然,过去我从来不曾对女性有呵护心,所以现在的感觉也很复杂,除了爱怜惜花之心,一股更强烈的佔有慾望,几乎立刻就溢满了我的脑海,不由思索地伸出手去,差一点就碰到了月樱的雪肩。
只是,理性适时地压抑了慾望,让我及时把手收回去,沒有作出这个会令我们两个人陷入尴尬处境的动作,更沒让她察觉到我的不妥。
十二年过去了,很多事情都有了改变。和以前相比,我可以做到很多事,但如果不先弄清楚,鲁莽做事只会造成遗憾。目前,还是先忍住这些慾望吧……
静静地瞥了月樱的侧脸一眼,欣赏那美丽的脸庞,我藉此平復胸中的蠢动,摆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唉,毕竟……我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
这天执行完任务,在傍晚时把月樱送回了行馆,又打理一些公务,回家时候已经很晚了,正想着今晚要不要在阿雪的粉臀中发洩一次,忽然被人拦住。
三更半夜,被直隶于国王陛下的护卫带到王宫,接受秘密任务,这实在是一件很古怪的事,特別是,这次我连在外头等的时间都省掉,直接被带到御书房,面见独自等待于此的国王。
国王陛下沒有说明为何深夜召见,只是随口话起家常,问问我与父亲可有联繫,我如今生活如何,说我爷爷和先皇虽为君臣,实为挚友;他自己与我的变态老爸也有友情,要我不用拘束,将他当成是世交伯父即可,跟着又大赞我的辛苦与功绩,表示故人有子若此,阿里布达得此贤臣,他非常欣慰。
这些话虽然平常,但一个十多年不来往的「伯父」,忽然之间找我话家常,这感觉就极度诡异,让我不禁偷偷望向窗外,担心等一下会上演某人扔个杯子后,五百名刀斧手冲入,把我乱刀分尸的老戏码。
或许是因为我的表情实在太难看,国王陛下在夸奖完我的过人勇气后,终于开金口交代了圣意:「约翰,虽然你年纪轻轻,但是朕知道你是我国第一忠义之士,无论是对皇家的忠诚,或是见义勇为的仁心,都是其他人沒法比的,今日朕有一桩心事难解,不知道有何人能担起这个重任,为朕分忧」
唉……你都瞪着我说话了,难道我还可以推荐欧伦大叔吗如果我在这里推辞,等一下冲出来的刀斧手就不只五百个了。
「陛下谬赞了,臣愧不敢当,臣一生只知道精忠报国,为陛下分忧解劳,如果有什么任务是臣能够完成,那真是草臣的无上荣幸。」
「说得好。约翰·法雷尔,朕有一件秘密任务交付给你。」国王陛下的声音忽然转小,像是很忧愁似的说话。
「朕的长女冷月樱,是朕的宝贝心头肉,最近得到消息她的婚姻所托非人,那个莱恩·巴菲特是个人面兽心的狗贼,令她承受巨大痛苦,朕痛心非常,如今委任于你,不管用什么方式,务必要把月樱公主拯救出来。」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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